文/郭铁成(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)
谋划面向2035年的创新发展战略,不能延续跟随时期的惯性思维。我们已经跨进新时代的门槛,即将开启新的征程,必须转变思维方式和思想方法,建立新思维。
一、新时代的大变局
在这个新时代,无论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,都正在发生百年未有的大变局,这就是中国的创新崛起、全球产业的重构、国际创新空间的增长。
(一)中国的创新崛起
自20世纪20年代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的100年,甚至自1840年以来的180年,中国终于迎来了跃升时刻。这个时刻以前从未出现过,现在是真的要跃升了。
100多年来,无数仁人志士为中华民族复兴流血牺牲,英勇奋斗,终于建立了新中国,进行社会主义革命、建设和改革、开放,建成全面小康社会。今天,我们已经走完了跟踪模仿的路。我国经济总量和研发投入总量居世界第二,科技人力资源和研发人员总量居世界第一,市场化的技术创新体系已经建立,学科门类齐全的科学研究体系已经建成,经济和科技基础设施、科研装备与世界水平同步,虽然高精尖的装备我们还不能制造。这些都是创新崛起的坚实基础。在未来15年至30年的时间里,我国将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,人均GDP将大幅提高,人们的生活将有重大改善。最重要的是,我们国家将完成工业化任务并向智能社会迈进,新的发展方式将成为主导,创新资产将成为核心生产要素,国家核心竞争力和创新比较优势将要形成。
(二)全球产业的重构
虽然新的科学革命并没有发生,但第四次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却正在发生。前三次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先后以机械化、电气化、自动化为标志,这次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以智能化为标志。智能化革命不局限于互联网领域,而是泛在的,它将摧毁工业时代的生产方式,重构一切产业基础和产业形态。
首先是生产工具的软件化。第一次出现了桌面工具,人们甚至可以通过无线工具完成产品制造;即使是硬件工具,也是由软件主导和控制,离开了软件就丧失了高端工具的功能。其次是生产过程的分布化。劳动力的就业、产品的制造,不再按照工业时代的线性产业链条进行,而是散布在生态化的产业圈层,根据任务优化组合生产要素,在全国甚至世界各地生产,实现最大化价值。第三是产品的服务化。产品制造以前,要根据用户的需要设计、开发,这是一个服务的过程;产品制造是通过智能工具实现的,这也是一个高度依赖知识服务的过程;产品生产出来并不是产品生命的结束,而是产品生命的开始,之后还有一个服务的长尾,直到产品生命周期的完结,即产品回收再制造。最后是资源的共享化。许多生产和生活资源从收费变成了免费的,由社会共享受;或者以低廉的价格分享。
虽然新的科学革命没有发生,但科学体系发生了重大变化。首先是科学研究空前活跃,人类的研发投入已经超过2万亿美元,科学研究成果呈指数增长;其次,基础研究、应用研究、试验开发一体化,科学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性因素;最后,大量的新兴学科建立,成为科学体系的主导。以往都是科学革命在前,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在后;这次很可能是技术和产业革命首先发生,然后引起科学革命。科学革命的发生也很可能不是以前的模式,即先从一个学科、一个原理开始,再扩大到其他领域;而是泛在发生,即在所有学科同时发生。
(三)国际创新空间的增长
冷战时代,两大集团对峙,国家与国家之间无法通过创新开展竞争。冷战结束以后,美国一国独大,有实力参与国际竞争的国家很少。但进入新千年以来,全球化进程加快,很多国家走向创新发展之路。在亚洲东部,形成了全球研发最密集的创新大区,即中日韩创新大区;在亚洲南部,出现了创新势头很好的潜力五国,即印度、马来西亚、泰国、印度尼西亚、越南。此外除中国、印度外的新兴国家,包括俄罗斯、南非、巴西等国也有较强的创新实力和创新发展势头。
走向和走上创新之路国家的增多,大大拓展了国际创新空间。首先是中国与广大发展中国家创新合作空间出现转折性增长,竞争性基本消失,创新合作空间广泛存在。其次,中国、新兴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,出现强强合作空间,包括中国与美国强强合作的空间。中国和新兴国家一些比较强的学科、企业、城市,具备了与发达国家创新合作的水平,这是产生强强合作空间的基础。第三,中国、新兴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,梯度合作空间增加。由于中国和新兴国家经济、社会的创新梯度升级,与发达国家优势创新资源耦合度增强,这是双方梯度空间增加的基础。第四,随着中国全面小康社会的建成和工业化、城市化的完成,人们对温饱的需求升级为对美好生活的需求,为全球提供了大量创新市场空间。
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也存在创新竞争,但中国与绝大多数发达国家之间的合作性大于竞争性,总的来说国际创新空间扩大了。美国实施对华遏制战略,使得中美创新合作空间的拓展受限,这是需要高度关注和深入研究的。
二、中国创新崛起的阶段
中国的创新崛起,将经历三个阶段:创新起飞准备阶段、局部创新起飞阶段、全面创新起飞阶段。
创新起飞的概念源自罗斯托的经济起飞理论。但创新起飞与经济起飞的内涵和外延都不相同。从时间上说,创新起飞位于经济起飞之后,经济起飞发生在工业化的初中期,创新起飞发生在工业化的中后期。从性质上说,经济起飞是采用社会化生产技术,实现规模增长,带动传统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跃升;创新起飞是科学和技术要素大规模持续进入国民经济,并成为国民经济增长的主导要素,带动工业社会向智能社会的跃升。后发国家在经济起飞以后,如果不能实现创新起飞,就必然陷入中等收入陷阱;实现了创新起飞,就能跃过中等收入陷阱。
(一)起飞准备(2006—2020年,历时15年)
创新起飞准备阶段的目标是: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,全面建成小康社会。应该说,创新起飞的准备阶段目前已经完毕。我们用了15年的时间,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,建成全面小康社会,奠定了创新起飞的坚实基础。
(二)局部起飞(2021—2035年,历时15年)
局部创新起飞阶段的目标是: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,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。局部创新起飞阶段,就是未来的15年,保守地说,可以延长到未来20年左右。
当前我们正处于局部起飞阶段。局部起飞已经开始,有四个标志。第一,在全球产业结构中,我国的核心企业开始增多,如华为、中兴、阿里巴巴、腾讯、百度、联想、比亚迪、长城、吉利等一批企业走向世界舞台。第二,在细分领域涌现一批创新冠军,这些企业所在的行业规模并不大,但其产品所占的市场份额很大,技术领先。第三,新兴技术创业活跃。现在我国每天新登记的企业有19000多家,假设其中15%为新兴技术创业企业(北京市新登记企业中“高精尖”企业占比30%,全国按北京市的一半计算),每天也有近3000家新兴技术企业创业。第四,新兴学科研究活跃,大量交叉性成果涌现。
从现在的创新起飞开始,经过15年到20年时间,最后的结果怎样?我预测,到那时,中国将成为创新大国六强之一,创新能力达到日英德法的水平;但美国仍然是全面领先的创新强国。与此同时,印度、俄罗斯、巴西、南非等新兴国家,以及除印度外的潜力国家,也将出现重要发展。
关于美国未来的判断,布热津斯基在《战略远见》(新华出版社,2012)一书中列了一份美国战略资产负债表,总结了影响美国制度全球竞争力这一重要命题的加分与减分项目:可预见的未来(例如未来20年)仍将在很大程度上由美国来塑造。布热津斯基的意识形态是资产阶级的,但他是资产阶级最高明的战略家之一,他在2010年前后就预见到美国将把中国视为主要竞争者。
(三)全面起飞(2036—2050年,历时15年)
全面创新起飞阶段的目标是: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领先,建成科技强国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。
三、战略研究的新思维
新时代、新形势、新任务,要求我们进行战略谋划时具有场景思维、跃升思维、赋能思维、融通思维、治理思维,这就是新时代战略研究的新思维。
(一)场景思维:从需求到场景
跟踪模仿时期,经济社会的需求是确定的。与发达国家相比,哪些东西我们制造不了,哪些技术是关键技术、核心技术,哪些技术是战略前沿技术,都是非常清晰的。只要组织攻关,破解支撑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技术、核心技术,跟踪研究战略前沿技术,突破相关的基础科学问题,就可以实现跨越发展,没必要也不可能设计未来场景。但是面向第四次技术和产业革命,在少数优势领域,我们已经与发达国家处在同一起跑线。有人比喻在这些领域已经进入“无人区”,追赶目标消失,技术方向和突破点不明确,新兴产业增长点何时出现、在哪里出现不确定;在这个区域需求失灵,只能依靠未来场景驱动技术创新,这就要求必须从需求思维转向场景思维。
当前能够明确感知的缺口和消除缺口的愿望,是需求;当前不能明确感知而未来必将出现的局面,是场景。所谓场景思维,就是预见未来经济技术场景,并且根据未来经济技术场景确定战略方向和战略任务。就象话剧演出一样,首先创作剧本,然后确定导演、演员和剧组成员,经过排练,最后在剧场上演。这场话剧,就是由剧本的场景驱动的。
在战略研究中开展场景设计,主要是四种方法的综合运用。第一种是创意设计,根据专家的主观判断设计未来的技术场景,主要包括关键少数意见、头脑风暴会议、德尔斐预测等方法。第二种是数据推演,根据已知的事实性数据推导出未来的技术场景,主要包括自然外推、结构类推、目标下推等方法。第三种是规律推演,即根据经济、技术周期等规律推演未来技术场景,如根据产业成长周期规律推演未来经济增长场景,根据研发强度演进规律推演未来技术场景等。第四种是概率推演,也称朴素贝叶斯推演,即根据先验概率和后验概率推演未来技术场景。在战略规划中,这四种方法一般不单独使用,常常是综合运用,互为条件。
在场景预见时,人们往往担心预见不准确,造成失误。其实场景预见肯定不能完全准确,也不必完全准确;只要大方向是对的,即使有的具体方向错了,在战术上也是一种收获,在战略上也是成功的。因为从战略意义上说,大方向对头,就可以带动一批学科和产业,培养一批人才,积累一批成果。最近,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描绘了中国航天科技集团面向2030年和2045年即将开展的重大工程项目,包括太阳系近邻宜居行星的太空探索计划——“觅音计划”(新华网,2019),这就是一个根据未来场景制定的战略计划,有望带来基础研究和新兴技术的突破。
(二)跃升思维:从跟随到引领
我们已经进入局部创新起飞阶段,在未来15年,一些产业、一些技术、一些学科、一些地区必将率先跃升,形成先发优势。这就要求我们在进行战略谋划时,打破跟随思维定势,从跟随思维转向跃升思维,引领经济社会跃升。
15年前,《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(2006━2020年)》提出了自主创新的十六字方针,其中最后四个字是“引领未来”。15年过去了,如今未来已来,要实现大国创新崛起,必须把“引领跃升”置顶。
引领首先是引领产业跃升,使若干产业进入全球产业链、创新链、价值链的中高端,甚至最高端。其标志是在全球产业的核心企业中,我国企业具有相当份额,直观地说,比如像华为这样的企业,如果能有十个八个,引领的目标就实现了。放在全球的平台上,核心企业有什么特点?研发投入应该进入全球百强,高能专利应该进入本行业全球五强,盈利能力应该进入本行业全球三强。
其次是引领科学研究的跃升,取得世界级重大科研成果,为人类文明作出贡献。其标志是在世界一流研究机构中,我国的大学、科研院所、国家实验室占有相当的份额。这些一流的科研机构,拥有世界一流的人才,从事世界一流的科研工作,培育世界一流的学生,生产世界一流的知识。
再有,是引领新兴技术创业,把重大科学研究成果转化成企业,培育未来增长动力和新动能。创业活跃的标志是:风险投资强度高,人均拥有当年创业的企业数量多,创业满五年企业占当年企业总量比重大,科技型企业、研发型企业、知识型企业、独角兽企业在全球新兴技术企业中占有重要份额。目前,我国风险投资强度较低,但创业企业和独角兽企业数量多,仅次于美国,需要继续保持领先势头。
(三)赋能思维:从使用到赋能
赋能也称使能,就是赋予别人能量,使别人能够运用。赋能或使能与使用相对应,使用就是别人使我能够运用。改革开放初期,我国人口多、底子薄、生产力落后,人才青黄不接,在西方先进技术面前,是一种使用者的角色,处于跟踪模仿地位。但通过长期跟踪创新和自主创新,如今该学习的都已经学习了,关键核心技术和未来技术无法学习,跟进能力已经到了临界点,必须从使用思维转向赋能思维,为创新起飞赋予科技动能。
赋能就是把科技作为核心生产要素,主动为生产过程赋予创新资产等新动能,加快形成新的生产方式。赋能与支撑有重大不同,赋能是内在的,主动给予的;而支撑则位于体系之外,处于配合地位。
怎么赋能?第一是人才赋能,为经济社会提供各种类型的创新型人才。创新驱动就是人才驱动,人才是创新发展的第一动能。人才不是一般的劳动力,而是经过知识和技术投资、具有创新能力的人力资本,主要包括战略科学家、领军工程师、青年人才、企业家。35岁左右是基础研究成果的高发期,45岁左右是工程技术类成果的高发期,着眼未来,青年人才具有战略意义。
第二是智权赋能,通过以科技创新为核心的全面创新,为经济社会提供知识产权资产。知识产权资产是人力资本能力的外化和物化,包括专利、版权、商标、标准,以及开源智权等。在实现全面小康、完成工业化以后,智权是最重要的资源和生产要素,谁拥有智权,谁就能够主导生产和分配。工业化时代发展经济主要靠自然资源禀赋和廉价劳动力,而智能时代发展经济主要靠智慧资源的丰度和质量,只要拥有优质学科、高质量论文、高能专利等智权,就可以建立相关产业。
改革开放以来,我国积累了丰富的科技资源,已经成为科技资源大国,但科技人才、大学、科研机构、科技基础设施和装备、知识产权等科技资源的分布很不均衡,主要集中在“三点一线”——京津、长三角、珠三角和长江经济带,而其他广大地区科技资源缺乏。这就决定了人才赋能、智权赋能要走技术转移的路线,通过开发国家的公共科技资源,解决本地科技资源缺乏的问题。科技资源虽然不在本地,但在智能时代空间不是障碍,完全可以异地获取,转移到本地利用。谁率先开发公共科技资源,谁就免费获得了创新资产。
第三是数权赋能,即通过数据、算法和运算能力形成数字资产,为经济社会提供数字产权。数字产权主要包括智能软件、智能硬件、智能系统及大数据。智能硬件、智能系统不仅包括数字系统,也包括物理系统,但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数字化的软件,物理系统从本质上说仍然属于数权范畴。
(四)融通思维:从专业到融通
工业化时代是专业化的时代,无论是学科还是技术,都有严格的专业界限。智能化时代,专业仍然是基础,但天地人万物互联,这就要求从专业思维转向融通思维,全面实现科学、技术和创新的统合。
融通就是以专业为基础,专业交互联结、融会贯通,在众多专业交叉点上催生创新,形成“美第奇”效应。根据对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的统计,获奖成果都产生于不同学科或不同专业的交汇处。
首先是研发融通,即打破基础研究、应用研究、试验开发的界限,实现三者一体化。在工业化时代,基础研究、应用研究、试验开发是顺序的直线关系,从基础研究到市场,必须依次经过应用研究和试验开发;从市场到基础研究,也必须依次经过试验开发和应用研究。但在智能时代,这种直线关系虽然还存在,但基础研究、应用研究、试验开发已经融为一体,基础研究、应用研究可以经过中间环节到达市场,也可以不经过中间环节直接到达市场。
其次是跨界融通,即学科和学科之间,科学与技术之间,科学与艺术之间,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之间,以及各产业之间、各领域之间的跨界融通,实现创新的指数化增长。
第三是供需融通,即无论是创新产品的提供者,还是创新产品的使用者,只要是创新的利益相关者,都同时进入创新过程,共同完成创新。在工业化时代,创新是少数研发人员的事情,生产者、使用者位于创新之外。而在智能时代,研发者、生产者、供应者、投资者、销售者、使用者等利益相关者都位于创新过程之中,联为一体,交互作用,甚至在功能上是同一个主体。
第四是跨国融通,即生产和创新的全球本地化,产业链、创新链、价值链全球展开,又分布在本地实施。无论是建设创新中心,还是建设创新型城市,都必须跨出国界,在全球平台上完成本地化布局。
(五)治理思维:从少主体到多主体
工业化时代的创新,是三螺旋创新,靠大学、产业和政府三驾马车。在智能时代,三螺旋已经演化为四螺旋,即在大学、产业和政府之外,加进一个民间社会。民间社会包括所有社会主体,民间社会参与的创新活动无法通过管理完成,必须从管理思维转向治理思维,实现创新治理。
所谓创新治理,就是政府与社会合作配置资源,依托企业等多元社会主体实现公共目标;而不是政府直接实现公共目标,或通过行政手段下达任务。管理是科层制的,依托职位和层级实行,下级服从上级;治理是契约制的,相关主体围绕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平等协商,按协议履责。
治理首先就是技术创新必须以企业为主体,或者说围绕企业的需求配置创新资源。企业出题申请、政府配套立项;而不是政府出题、企业申报承担。
其次,企业与大学、科研院所、国家实验室“四驾马车”融通创新。各方围绕共同目标平等协商,根据合同配置人力和其他创新资源,优势互补,共同完成创新任务。
第三,财政与社会资本多元投入。我国已经建立公有制为主体、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,按劳分配为主体、多种分配方式并存,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等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,积累了大量民间资本,需要通过治理发挥积极作用,释放民间的创新活力。
第四,多元主体共担风险、共享收益。政府和社会主体合作,分散和减少公共创新风险,政府通过创新实现公共目标,企业和其他社会资本通过创新实现私人目标。
2019年12月5—6日,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举办首届“科技中国”智库联席会议,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副所长郭铁成研究员发表主旨演讲,本文根据演讲速记稿整理,已经本人审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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